“哦?吴嫂认识苏亦琛的……我婆婆么?”林又米差点脱口而出,随即转了个大弯儿。
“是。”
吴嫂愣了一下,便笑了起来。
“说起来,我们一家都是承了先生和老夫人的恩惠呢!当年老吴还在苏氏下面的一家公司做事,可谁想到他工作上出了个大纰漏,给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,公司说什么都要裁掉他,那时我们一家老小都要靠他的薪水生活。一旦老吴丢了工作,我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。他也不知道怎么办,就一时脑热……”
“你跟夫人讲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?”老吴拿着两条毯子从里间出来,将一条递给林又米,一条搭在了在吴嫂的腿上。
“你能做的出来,还不许人说了?”吴嫂对着老吴挑眉一笑。
“是……是……是……你说,我再去给你们添壶茶。”老吴布满细纹的脸上,带着浅浅的红晕。
他对着林又米微微俯了俯身,又转身回里间去了。
林又米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状态,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苏亦琛,心里甜丝丝。
“太太不用理他,这人越来越老,脸皮倒是越来越薄了。”
吴嫂笑眯眯地拉过林又米的手,亲昵地拍了两下。
林又米也跟着敛眉一笑,轻声问道:“吴嫂,那后来呢?”
“后来,这老东西竟爬上了苏氏的顶楼,他不知听了谁的怂恿,竟想着要通过跳楼自杀来获得苏氏的补助。”吴嫂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,面色也暗了下来,“这些事儿如今说起来,还觉得心惊胆战。”
“啊?怎么会这样?可老吴看起来,不像是这么极端的人呀?”林又米微微有些吃惊。
“可能是被逼疯了吧!我当时怀了二胎,老大也要上学,婆婆还病重,所有的地方都需要钱,老吴的工资也仅仅够开销持平而已。我还记得,那天天气很好,他面对着我站在楼边,脸上还带着笑,我知道他是想解脱了,从这艰难的日子里彻彻底底地解脱出去。”吴嫂的眼底湿润,说话也哽咽了。
林又米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,她抬手覆上吴嫂的手背,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。
“我这人就是多愁善感,太太你不要介意。”
吴嫂抬起衣袖在眼角轻轻地擦了擦,“后来还是多亏了先生!我当时已经六神无主了,先生走过去,不知跟他说了些什么,两人僵持了一会儿,老吴最终还是走了下来。”
苏亦琛的谈判能力,当然是毋庸置疑,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总裁,但是他到底跟老吴说了些什么的,林又米还是十分好奇。
“本以为人回来了,日子就可以继续安静地过下去,可谁知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。我出去买菜,想着孩子快放学了,就走的快了些,结果没注意到旁边的车,就这样出了车祸。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,腿也残了。”
吴嫂说着,手指不由地收紧,把腿上的毯子攥成了一团。
一旁的林又米听得入神,仿佛置身其中,也跟着哀伤了起来,
她这才觉得自己经历的那些都不算什么,至少命运没有对她太差,让她遇到了苏亦琛。
“后来不知先生怎么知道了这事儿,帮我付了住院费,还盘下了这个小店让我们来经营。虽然店面不大,但这周边都是居民区,来往的人还挺多的,就这样我们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。”吴嫂说着,抬头环视了一圈,脸上又挂上了浅浅的笑意。
“那你跟我婆婆是……”聊了这么久,并未听到吴嫂提到苏亦琛的母亲,林又米不由地提了一句。
“是先生带我去见的老夫人,那时候老夫人已经患病了,不过气色看着还很好。夫人是南方人,做粥和煲汤的手艺都极好,一方面先生是让我同夫人学学手艺,另一方面也希望我能陪在夫人身边,跟她说说话。”
“可苏家明明还有其他人呀,都没人陪在婆婆身边么?”林又米秀眉微蹙,一脸疑惑。
“好像是的,先生那时刚进苏氏,两个小姐还在国外。先生的父亲也不怎么在家,家里也就只有几个佣人。”吴嫂轻声说着。
她似乎是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,连眼神都变得有点儿模糊不清。
“夫人脾气很好,人长得漂亮,而且很有气质,可惜天妒红颜。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先生,说以先生的性子,很难交到什么朋友,怕他以后会寂寞。”
对于这一点儿,林又米倒是深表赞同。
“这倒是真的,他总是个冰冰冷冷的样子。你刚才说他帮你们这么多,我都有些不敢相信。”林又米嘟嘴说着,不禁想起了苏亦琛的那张面瘫冰块脸。
“背地里说老公的坏话,也不知道要小声一点。”苏亦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吓得林又米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她下意识地仰起头,与苏亦琛四目相对,左眼皮不自觉地抖了几下,这家伙还真是神出鬼没呢。
“我,我什么也没说呀!是不是你幻听了?”林又米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,开启了睁眼说瞎话的模式。
苏亦琛看了她两秒,抬手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两下,轻笑着坐到了一侧。
没有得到苏亦琛的反驳,林又米更加有恃无恐了,小嘴一嘟,拱起粉嫩嫩的嘴唇。
“你就不能把人往好处想么?这就说明,你内心也极度阴暗。”
“是啊,我内心阴暗,你内心光明,所以我们才是天生一对。”苏亦琛说着,勾了勾唇角,拉过林又米的手,十指相扣。
吴嫂笑眯眯地看着二人。
“厨房里还剩下些芝麻饼,先生要不要尝尝?顺便看看我的手艺进步了没!”
“吴嫂的手艺,早就炉火纯青了,哪里还用我来看。我这会儿还真的有点饿了,除了芝麻饼,再帮我盛碗粥吧。”苏亦琛低声说着,脸上略有倦色。
“好!”吴嫂应了声,调转轮椅去了里间。
厅里,就只剩下苏亦琛和林又米二人。
苏亦琛直直地看着林又米,一言不发。
林又米低着头,张了张嘴,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“那个,你刚才做什么去了,怎么这么久才回来?”还是林又米先开了口。
“我若是一直在,你不就没机会跟吴嫂说我的坏话了么?”苏亦琛挑了挑眉,眸中带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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